藝術怪談 | 藝術與首飾的故事 【第十集】

首飾作為藝術的分支與藝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想要更好的理解當代首飾

就不得不先了解當代藝術

而想要看懂當代藝術

就得先大概知道藝術的發展歷程

所以藝術史看似與當代首飾毫無關聯

但事實上它們密不可分

 

THE STORY OF ART

 

“藝術與首飾的故事”這一系列微信連續劇，

將引用《藝術的故事》作為藝術史的基礎，

再加上筆者對于西方首飾史的整合，

希望給大家帶來連貫清晰且生動有趣的介紹。

特別感謝《藝術的故事》的作者 E. H. Gombrich，

以及中文版的翻譯者范景中和校對人楊成凱。

并且強烈推薦大家閱讀此書!!!

 

10.  傳 統 和 創 新

意大利和北方各國

 

勇于探索的精神支配著15世紀的藝術，

藝術不僅可以用來敘述宗教故事，

還可以用來反映現實生活的一個側面。

15世紀的藝術界分成若干不同的“繪畫學校”，

也就是去作坊里給畫師當學徒。

孩子能在那里受到全面的訓練，

包括跑腿、打雜和所有與繪畫有關的技能。

在佛羅倫薩已經開始了偉大的藝術革命，

各種藝匠、學校和實驗層出不窮，

其中建筑的發展尤其關鍵。

 

Leon Battista Alberti

Church of S. Andrea, Mantua

c. 1460

 

上圖是佛羅倫薩建筑家阿爾貝蒂設計的教堂，

他將立面設計成羅馬式的巨大凱旋門，

但這一設計并不能沿用至普通住宅，

因為傳統住宅不可以用神廟的式樣來建造。

于是他使用了一種獨特的方式

為當時富有的佛羅倫薩商人魯切萊

設計了下圖城市街道上的三層建筑。

他沒有建造柱子或半柱，

而是把古典形式用作裝飾立面，

既體現了古典柱式又不改變建筑結構，

成功將哥特式設計“翻譯”成古典形式。

 

Leon Battista Alberti

Palazzo Rucellai, Florence

c. 1460

 

當時的畫家與雕塑家也和建筑家一樣

需要使新方案適應舊傳統，

在新與舊、傳統形式與新發現之間進行調和，

這也是15世紀中期眾多藝匠和藝術作品的特點。

佛羅倫薩附近城市Fiesole的畫家安杰利科修士

也在試圖運用新的方法表達宗教藝術的傳統觀念。

下圖是他在佛羅倫薩圣馬可修道院畫的濕壁畫，

主題是《圣母領報》。

在他的畫中沒有太多運動，

也沒有什么立體身軀的真實感，

但由于某種謙抑使得他的畫面更加動人，

他沒有故意炫耀自己的技藝或是新的發現，

而是虔誠地畫出他想要展示給世人的畫面。

 

Fra Angelico

The Annunciation

c. 1440

 

還有一位名叫曼泰尼亞的畫家，

他在一所帕多瓦教堂里畫了一系列壁畫

來圖解圣詹姆斯的傳奇故事。

可惜的是這座教堂在二戰期間被炸毀，

大部分壁畫也同教堂一起被戰爭摧毀。

下圖是其中一幅描繪圣詹姆斯被押赴刑場的壁畫，

曼泰尼亞不僅重視故事本身的內容含義，

還試圖還原外界環境，使其更加真實可信。

畫面中的服裝和甲胄和古典時期的遺物幾乎一樣，

他以壯麗的羅馬凱旋門作為背景，

用簡樸雄渾的場面體現出羅馬藝術的精神。

他用透視法創造出一個舞臺，

使其中的人物好像立體實物一樣在上面活動，

他的畫面動人且具有雕塑感。

 

Andrea Mantegna

St James on the way to his execution

c. 1455

 

藝術家的手段和技巧雖然可以不斷發展，

但藝術本身卻很難像科學那樣穩步前進。

對藝術而言，某一方面的任何發現，

都會在其它地方造成新的困難。

藝術家的新發現很可能會使他失去最珍貴的能力，

使他無法創造出和諧的統一。

 

有一位佛羅倫薩的藝術家試圖解決這一問題，

他叫做波蒂切利（Sandro Botticelli）

他最著名的作品是古典神話《維納斯的誕生》。

當時的人們十分信服古人的高超智慧和神話故事，

相信古典傳說之中必定包含著深邃且神秘的真理，

他們認為維納斯的出世是神秘的象征，

神對美的啟示通過這一故事得以傳到人間。

整個畫面雖然充滿象征意義但還算簡單易懂：

維納斯站在貝殼上從海中出現，

在飄落的玫瑰花中，

風神們飛翔著將貝殼推向岸邊。

在維納斯舉步登陸的瞬間，

一位季節女神/水中仙女拿著斗篷迎接她。

 

雖然畫面的立體感不那么強、

人物形象不那么準確，

但他的構圖優雅，線條富有韻律，

人物體態輕柔、衣飾自然飄落。

他描繪的維納斯是如此的美麗，

以至于我們忽略了她脖子長度的不合理、

雙肩直削而下以及左臂的些許不自然。

波蒂切利為了達到輪廓優美的效果

改變了自然形象，

從而增強設計上的美麗與和諧，

使得畫面更具感染力，

將維納斯描繪成一個優美嬌柔的人物，

一件從天國飄送到海邊的禮物。

 

 

Sandro Botticelli

The birth of Venus

c. 1485

 

意大利藝術有各種各樣的轉折點，

每一個都可以說成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在這兩個世紀里藝術發生的巨大變化

雖易于察覺，但難以表述。

藝術家可以用同一種藝術形式表現不同的精神，

藝術不僅可以用來表現信仰和宗教，

還可以為現實生活增添美麗和愉悅的作用，

只是到了文藝復興時期，

后者日益占據主導地位。

15世紀的北方藝術家和意大利藝術家相比，

目標并無太大差異，

但手段和方法卻不盡相同。

這種不同在建筑上表現得最為明顯。

 

文藝復興時期的佛羅倫薩建筑使用古典作為母題，

逐漸終止了哥特式建筑風格，

但在意大利以外的歐洲其他地區

幾乎一個世紀之后才開始改變。

15世紀，愛好復雜花飾和奇特裝飾的風氣

在歐洲北方建筑有了進一步的發展。

下圖位于魯昂的法院

是法蘭西哥特風格最后階段的實例，

也叫做“火焰式風格”（flamboyant style）。

設計者試圖使用變化無窮的裝飾來覆蓋整個建筑，

也并不在乎它們在建筑結構上是否具有實際功能。

這些神話般的建筑體現了無限的財富和創造力，

但人們卻覺得這似乎已經用盡了

哥特式建筑的最后潛力，

遲早要往反方向發展。

 

Courtyard of the Palace of Justice (formerly Treasury)

Rouen

1482

 

也許就算沒有意大利的直接影響，

北方建筑也還是會發展出更單純的新風格來，

我們從英國的建筑中便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在英國14世紀晚期到15世紀，

在哥特式風格的最后階段出現了一種垂直式風格

（Perpendicular），

它的特點是裝飾物的直線多于曲線。

下圖劍橋國王學院的禮拜堂便是其中的典型，

雖然看上去更加簡樸，甚至有些世俗，

但它的“扇形拱頂”（fan-vault）

在細節之處依然處理得奇特非凡。

 

King's College Chapel

Cambridge

begun in 1446

 

當文藝復興在意大利獲得全線勝利的時候，

15世紀的北方依然忠于哥特式傳統。

透視的數學法則、

解剖的科學秘密、

羅馬的古跡研究，

還沒有擾亂他們平靜的心靈，

他們還是像“中世紀藝術家”一樣進行創作，

但他們難免會受到文藝復興的影響。

 

法國藝術家讓·富凱年輕時曾訪問意大利，

他1447年在羅馬給教皇畫過像。

下圖是一位供養人肖像，

大概是他回國后幾年繪制的，

表現的是圣徒保護著正在跪著做祈禱的供養人，

受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藝術的影響

畫面中的明暗色調讓人物和空間更加真實，

對于物體的外觀和質地的細致刻畫

則依然沿襲了北方的傳統。

 

Jean Fouquet

Estienne Chevalier, Treasurer of Charles VII of France, with St Stephen

c. 1450

 

下圖是一個雕刻而成的祭壇，

是法伊特·施托斯為波蘭的克拉科夫城制作的。

即時是從如此小的插圖中

我們也能感受到作品的震撼效果。

其中的構圖和人物塑造的細節令人嘆為觀止。

他也和其他的北方藝術家一樣

試圖將藝術需要滿足的新要求

和古老的宗教傳統相協調，

創造出充滿真實性和表現力的藝術作品。

 

Veit Stoss

Altar of the church of Our Lady, Cracow

1477-89

 

15世紀中葉，在德國出現了印刷術，

這對藝術的發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印刷圖畫比書籍要早幾十年，

其原理就像現在的橡皮章一樣，

挖去不要的部分，留下要印刷的圖像。

這一工藝也被稱作木刻（woodcut），

用木刻制成的冊子被稱為木版書（block-book）

通常為宗教所用，

可用作祈禱或禮拜以及布道。

下圖便是早期木版書中的一頁，

用來提醒信徒想到臨終的時刻并且傳授“善終術”

即“The art of dying well”，

使他們不再畏懼地獄的魔力。

 

 

The good man on his death-bed

c. 1470

 

之后古登堡改進了活字印刷術，

木版書便被淘汰了，

之后又出現了活字印刷與木版插圖相結合的做法，

雖然圖像印刷粗糙，

但它們輪廓簡單、經濟實惠，

仿佛招貼畫般美麗。

但當時的藝術家們并不滿足于此，

他們想要更好地展示細節的處理和動人的觀察力，

于是出現了銅版畫（engraving）。

先用推刀（burin）在銅版上進行雕刻，

再用油墨印出刻好的線條，

這對制作者工藝的要求更高，

但獲得的效果也更加精致和巧妙。

 

馬丁·舍恩高爾是15世紀著名的銅版畫大師，

下圖是他的作品《圣誕之夜》。

他用推刀代替畫筆和顏料，

創作出如此美妙的畫面。

他小心翼翼地在銅版上剔出每一個花朵、

每一塊碎石、每一根皮毛、每一絲發須，

不遺余力地表現畫面中的每一個細節，

只為了盡可能地還原真實。

畫面的空間分布是如此的和諧、

構圖是如此的平衡，

使我們不得不欽佩他的耐心和高超的技藝。

 

 

Martin Schongauer

The Holy Night

c. 1470-3

 

木刻和銅版藝術很快傳遍整個歐洲，

版畫也成為歐洲藝術家了解彼此的新方式。

在當時，采納另一位藝術家的觀念或構圖

并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還有人將其他人的版畫收集起來作為自己的畫譜。

 

印刷術的出現加速了思想交流，

也為宗教改革運動創造了條件。

還讓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藝術

得以順利地傳遍歐洲大陸。

而北方的中世紀藝術也在版畫的推動下走向終結。

 

 

 

Paintings during Renaissance

 

在文藝復興時期，

藝術與首飾之間的關聯相較其他時代更為接近。

畫家和雕塑家常在首飾作坊當學徒，

在他們的藝術作品當中，

首飾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他們可以準確描繪出一件首飾的細節，

所以我們常常通過繪畫藝術

來了解文藝復興時期的首飾。

 

Filippo Lippi

Madonna with the Child and two Angels

Florence, Uffizi Gallery

c. 1450

 

上圖是Filippo Lippi繪制的宗教題材的作品。

從畫面的局部截圖中我們可以看見

精致的衣飾以及圣母佩戴的頭飾，

這也體現了當時女性的服飾特征，

她們通常使用絲帶和珍珠進行點綴，

看起來格外的素雅且精致。

Piero della Francesca

Portrait of Battista Sforza

Florence, Uffizi Gallery

c. 1465

 

上圖是一幅肖像畫，

相較之前的圣母畫像顯得更加富有權貴，

衣飾也更加華麗。

她頭飾中依然留有絲帶，

只是用于固定的發簪更加復雜，

還多了一個別在絲帶上的發夾。

畫中的人帶著珍珠制成的項圈，

其中還有黃金的金屬部件和寶石鑲嵌。

下方似乎還有一個紅寶石吊墜，

落在深色的衣服上，

與充滿圖案的金色袖子形成反差。

以遠方的風景作為背景顯得更加高貴且有氣勢。

 

 

Sandro Botticelli

Spring

Florence, Uffizi Gallery

1478

 

上圖是波蒂切利的著名蛋彩畫《春》，

根據詩人波利齊安諾的詩進行創作，

象征著春回大地、萬物復蘇的場景，

畫面線條流暢，富有節奏感。

 

下圖的局部來自于畫面左邊的美惠三女神，

她們分別象征著歡愉、貞淑和華美。

最左邊的女神頭發松散，

胸前佩戴著別致的胸針，

衣服華麗且動人。

畫中的胸針由黃金、琺瑯和寶石制成，

既可以用作胸針也可以當成吊墜，

在畫面中仿佛點睛之筆，

也使女神的形象更加真實可信。

Sandro Botticelli

Detail of Spring

Florence, Uffizi Gallery

1478

 

除了女性，男性也會佩戴首飾。

這些首飾既是裝飾，

也是財富、權利以及社會地位的象征。

下圖男性佩戴的吊墜

與上圖女神的胸針有異曲同工之處，

通常由珍珠、寶石、琺瑯和黃金制成，

常以胸針或吊墜這兩種形式出現，

這也是當時的人最常佩戴的首飾類型。

畫面的背景充滿裝飾的圖案和鮮艷的色彩，

這也是典型的文藝復興時期的裝飾圖案之一。

 

 

Domenico Ghirlandaio

Detail of Adoration of the Magi

Florence, Museo degli Innocenti

1488

 

文藝復興時期的首飾與藝術一樣

試圖尋求創新與和諧，

可以為現實生活增添美麗和愉悅，

畫中的首飾充分體現了當時人的審美和日常習慣。

以上這一切都在告訴我們：

中世紀已經終結，

新的時代即將來臨。